和华知道由比滨有怒气，也可以理解由比滨的怒气，因为雪之下独自揽下所有工作，才会像这样把身体搞坏。

和华也为此忍不住想要发火。

“嗯，我也在生气。”紧紧盯着雪之下，由比滨的脸前所未有的阴沉，而和华轻轻叹一口气，下一秒，由比滨的视线扫过来。

“我对你也一样生气。”她的声音压的很低，“之前明明跟你说过，小雪乃有困难的话，你一定要帮助她………”

来雪之下家的路上，她一直紧闭嘴巴不说话，和华就已经猜到是因为这件事………

不过和华没有什么好解释的，自己没派上用场是事实，至少做的还不够多。和华不自觉地垂下肩膀，承认了由比滨的话。

“………高坂同学是记录杂务部门的，我原本就不要求他做超出分内的事，而他已经完成了自己的工作，同时也帮助我完成了我的工作了。”

“可是——”

“他已经很努力了。”雪之下说着，视线却不敢朝向二人，“由比滨同学，你别问了，也别怪他了。”

“是我不让他帮我的。”雪之下在处理工作的时候总是躲着和华，像是在逃避着什么一样，所以除了一开始，和华只能帮助雪之下处理一些边边角角。

由比滨看了眼和华，之后又看向雪之下，毫不转移视线。终于，她开口：

“那样不是很奇怪吗！”

“是吗………”雪之下的视线牢牢钉在地面。

“………你觉得呢？”

和华稍微花一点时间，才意会到雪之下是在问他。雪之下身后的墙壁一路往厨房延伸，她刚好站在没有灯光的昏暗处，因此和华没有办法看出她此刻的表情。

和华应该告诉她：“你的方法是错的。”

但他不是叶山，无法像他那样说出满口的大道理，他也不是由比滨，无法像她那么温柔。

可是，和华很清楚雪之下做错了。他为此生气，不只是气她，还有自己。

他必须说出来。

“以一般观点而言，依赖别人、大家互相帮忙、互相支持是最正确不过的事。”和华的声音有些低，像是没什么精神，“这可以说是最标准的答案。”

“嗯………”闻言，雪之下像是没有兴趣听和华说话，原本盘在胸前的手无力地垂下，回答的声音也不带感情。

这种话她这些年她听的不少，所以他想说的并不是这些。

“不过，那些都是理想论，世界不会因此转动。总是有人得抽到下下签，也一定得有人吃亏多做事，弄得一身污泥，这才是真正的现实。所以，我不会要你去依赖别人，或是跟别人合作。”

和华听见她无力地叹一口气，但是那声叹息夹杂什么样的感情，和华不得而知。

或许有苦涩，又心酸，又难过，但是和华不想解读她的感情。

他只是像说出这一句：

“可是，你的做法是错误的。”

“………那么，你知道正确的做法吗？”她的声音在颤抖，似乎在期待，或者恐惧接下来的答案。

“正确答案？我不知道，但我很清楚不会是你目前的做法。”

“………”截至目前为止，雪之下始终维持自我。即使有人前来求助，雪之下也不曾任意出手拯救。尽管她会提供帮助，但最后仍然要看求助者本人的意愿。

然而，这次不一样。大大小小的所有工作，雪之下全部一手包办。

说不定还会如和华所说，在最后想尽办法，让校庆展现出该有的样子。至于能不能让所有参加者满意，则另当别论。

但是这样一来，便与她描绘出的理想背道而驰。和华不想看到这样的雪之下，他为此生气。

雪之下没有答腔，一阵沉默笼罩下来，之后被由比滨打破。

起居室颇为寒冷，身体感受到的温度更是比实际温度低。由此滨打一个喷嚏，随后又吸吸鼻子，那样子像是在哭泣。

而雪之下也感觉到逐渐充满室内的寒气，离开原本靠着的墙壁。

“不好意思，我都忘记要泡茶………”

“不、不用那么麻烦啦………我、我来帮忙。”

“不用担心我的身体。休息一整天后，已经好很多了。”

“‘身体’是吗………”雪之下对自己的事情仍然轻描淡写，听在和华的耳里，实在无法释怀。

而由比滨同样如此

“那个………”由比滨说到一半，犹豫着该不该说下去。

这种时候要是不先换一口气，接下来的话便很难说出口。她停顿一下，接着缓缓说道：“那个………其实，我稍微想一下。”

“小雪乃，你可以依靠我跟自闭男………不是其他任何人，就只有我们两个。虽然，我自己帮不上什么忙………不过他的话，一定——”

“………要不要喝红茶？”不待由比滨说完，雪之下迳自转身，进入昏暗的厨房。

由比滨的话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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